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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子亲迎的队伍浩浩荡荡, 金车玉作轮,流苏金镂鞍,其后逶迤十里红妆, 场面壮观非常。
    队伍走过长街,经过桥面,绕过大半个京城。
    晋滁骑在马上不时地回头看过, 待见了翟车里重重帷幔中隐约的身影,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热烫。
    手握着缰绳趋马慢行, 他狭长的眉目舒展,上扬的唇角噙着笑, 在旁人看来, 甚至如沐春风。
    队伍途径踏道桥时,惊起了几些在桥面觅食的寒鸦。
    熟悉的踏桥难免激起一些他不愿意回忆的画面。
    凤冠霞帔, 红衣素手,花轿里的她清艳绝伦,却生生的灼痛了他的目。
    那一日,她往北走,他往南去。
    他忍不住又回头看过。
    翟车里的人安稳的坐那。
    这一回,她上的是他的花轿。
    那些激痛人的过往, 皆过去了。
    队伍至镇南王府前停了下来, 与此同时各色烟花从弥漫了半个京城的上空,炫彩夺目。
    晋滁让人拿弓箭来,弯弓搭箭, 一箭射天, 一箭射地, 最后一箭射车辕。
    周围叫好声一片。
    三箭过后, 他翻身下马, 几步至那翟车前,强压着心中激荡伸手拉开了帷幔。
    翟车内的她安静端坐着,锦盖周围的红璎珞垂落,轻拂在那描金绣凤的大红嫁衣上。饶是见不到她锦盖下的面容,可他亦可以想象的到,此时此刻的她定是清艳动人,姣美无双。
    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馨香,温暖醉人。
    他知道,这是独属于她的气息,从此之后,将归他独有。
    想至此,他不由暖了眸光。
    此时不少达官显贵已聚集于此,见太子将人从翟车里抱下,就纷纷过来贺太子大喜。
    晋滁满面春风的颔首应下。
    招来那田喜再三嘱咐招待好宾客后,就抱着人,阔步往府上而去。
    “各位大人,请这边来。”
    今日的田喜也穿着的甚是喜庆,至那些宾客跟前笑呵呵道。
    对着太子跟前伺候的奴才,饶是达官显贵也不敢太托大,面上都显出恰到好处的和善来。
    田喜引着众人去了待客大殿,里头奴仆穿梭其中,宴客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。
    田喜热情招呼着他们落座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,仔细观察着可有遗漏之处。
    今个他主子爷的好日子,断不能有任何差错,他可得打起万分精神来。
    晋滁抱着人径直入了后殿。
    他所在的主殿已被装饰的一派喜庆。
    雕花窗皆贴满了喜字,殿内点了红罩灯,挂了红幔。屋里案上点了龙凤双烛,喜床上铺满了桂圆莲子枣子花生,上面还坐着两个乖乖巧巧的坐床童子。
    林苑被他抱到了床沿上坐下。
    锦盖下垂落的红璎珞微微晃动,透过其中的间隙,停在她身前那双绣金边的双头舄就落入了她的眸中。
    他立在她身前许久。她能感受的到,那细密的目光几乎密不透风的落在她的身上,反复的打量。
    “拿喜秤来。”
    他低醇的声音落入她耳中,气息似带了些不稳。
    有婆子躬身端着托盘过来。
    托盘上,放置着一杆金秤,其上雕刻着吉祥如意的图案。
    晋滁拿过喜秤的一端,掌心紧了瞬后,秉着呼吸朝着锦盖的方向挑去。
    红色的锦盖缓缓被揭起,那被遮住的容貌就完全显露了出来。
    眉若远黛,唇若点朱,灿如春华,皎如秋月。
    美的好似画中仙,又缥缈的好似雾中人。
    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,似失了神,又似丢了魂。
    “殿下,该结发了。”
    怕误了良时,喜娘小声的提醒说。
    晋滁这方回过神来。
    他颔首应下,几步来自床前,在她旁边坐下。
    林苑仿佛无知无感,始终半垂着眼帘端坐着,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不动。清艳的面上也是冷淡的模样,不见丝毫的喜色。
    她这模样落入他眼里,如何不让他满腔的欢喜浇了凉?他虽已料到了她的万般不愿,可如今亲眼见了她这冷淡模样,还是给他了强烈的冲击。
    眸光落了下来,他微沉了目,却始终未将质问的话吐出口。今日毕竟是他们喜日,他不愿闹出不愉快来。
    喜娘隐约察觉氛围不对,上前给他们结发时候,愈发小心翼翼。
    从两人头上各取一缕发,她熟稔的编成喜辫,嘴上说着喜庆话:“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。”
    大概是这话里的美好寓意戳中了他隐秘的期盼,他忍不住又朝她面上看去,眸光带了些暖意。
    “赏。”
    喜娘欢天喜地的跪谢。
    晋滁那放置了两人结发的香囊,问那喜娘:“这要放置在何处?”